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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伊提着裤子依着林悦的命令去了屏障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在这儿反省,他家家主大概是要收拾外边那几位。元伊虽然自身难保,却不由为那三位因为自己而受牵连的小朋友担心。

    他一步三回头,终究是没忍住开口为江原等人求饶,林家主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手指遥遥点了点那规矩匣子,反省时候还随意说话便是要加罚的。

    元伊忘了这茬,随着林悦的手指瞧去才发现这匣子可真是装备齐全,这点细枝末节的东西,自己都没注意,原来也在里边。

    那东西是一块薄薄的玉板,左右两端都用金线绞着悬着一个金玲,这摸着不重,但是得用唇衔那重量便显出了。元伊被罚过几次,那时候脸颊发酸,只觉得唇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铃铛叮铃铃地响个不停,林悦不用瞧便知道元伊受罚不规矩,再加罚便不可避免。而这响声,更是让元伊时时警醒,羞愤难当,不断的彰显着,这儿有一个受罚的坏家伙。

    不想时隔多年,这东西又派上了用场。

    元伊一步一步忍着痛楚移到林悦指定的地儿,面对着白墙,便听见了外边推门而入的声响。

    “谁的主意?”林悦问道。

    “是…是我,家主!”林冉朝前跨了一步,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

    “冉冉真是本事了。”

    林悦轻笑一声,朝林冉招手。

    小孩脸上那一巴掌留下的痕迹早就无影无踪,然而林悦还是抬起小孩的脸仔细的端详许久。

    然而一开口却不见一丝的温柔,“江原,你觉得我信吗?”

    江原讷讷地上前,唇抿成一线,沉默了半晌才道:“家主,江原知错了。”

    认错而已,轻车熟路,挨罚而已,更是家常便饭了。江原却笑不出,他很想当做无所谓,趴下,挨打,起来又是好汉一条。可是,他怕林悦的冷脸训斥,也怕那冷冰冰的刑具。一想到挨罚,便觉得这颗心都丢在了那天的雪原里,混着冰碴子,疼的厉害。

    左歌暗自着急,哪有这样硬邦邦的认错的?不是摆明了事和家主说,您重罚吧,我不在乎。左歌小跑到林悦身边,软着嗓子:“家主,这儿可好看了,在这么好看的地方教训人,不搭的!”

    林悦好笑,倒是没见过这般新奇的由头,转头又看着江原,食指抬起了他的下颌,“江原,曾经我对你说过,在林家简单点、真一些,便活得轻松点。你却始终不记得。”

    江原犹如受了一记重锤,连胸腔里都回荡着嗡嗡的声响,着急的剖白:“家主,我记得……”江原记得林悦是在什么时候说的这话,那时候的他初来林家不久,因为挑拨左歌与林冉受了责,背脊到小腿都是惨不忍睹,从轻质的竹篾,到最后的重鞭,他挨了数不清多少。他痛哭流涕,抛下自持的一切悲戚求饶,傲骨碎了一地,那隐秘的私心赤裸裸的被剖出。林悦知道他的不甘,知道他故意作乱,一次两次纵容了,一笑而过,然却桩桩件件给他记着。

    明明已经痛到动弹不得的江原,趴在床上还得一点点跪起,对林悦行礼。那跪姿是罚出来的,哪怕身上纵横着伤也标准的不行。

    那时林悦毫无怜惜的挑起他的下颌,如今天这般,告诫他“在林家简单点、真一些,便活得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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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江原仰头:“家主…不是只要乖就好了吗?”江原声音恳切,眼神却充满了迷茫。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他试着与左歌一样,却不能装作样样不知;他试着和元伊一般,却又不敢事事插手。他处于浮冰之上,进退维谷。

    林悦敲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江原不比左歌的懵懂和林冉的怯弱,很多事情他明白,却不知如何去做。明明来了林家那么久,却始终犹如局外人。

    “原原,你想走吗?你可是真心要留在林家?可是真心成为林家人?”元伊将心中的事说开了,林悦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家孩子心里真的藏了很多事,而这时的江原让他想起了最开始来到林家时的江原,他不由自主地问出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