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发工资的时候，邱以柔不可置信地发现奖金竟然比上个月多出了两千块，这段时间的劳动和付出终于有了变现的价值。
于是他奢侈地买了一整只脆皮鸡回家，准备作为今天和卫宝的晚餐。
“卫宝，看舅舅带什么回来了。”
“舅舅！”邱以柔还没换好鞋，一个小小的身影就飞速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哇！舅舅是脆皮鸡诶！”施卫提着塑料袋奔向走廊，兴奋地大喊道：“爸爸，舅舅买了脆皮鸡，我好喜欢吃！”
房间里走出了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他头发有点灰，眼眶深邃，鼻子上架着的眼镜遮住他脸上最具特色的部位。
“姐夫你在啊。”
施笑言点了点头，“嗯，有事想和你商量。”
邱以柔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看见了他的下巴有点点青茬冒出头来，大概昨天晚上他都没有睡吧。
卫宝被施笑言哄进了房间里，剩下的二人默契地挨着肩膀坐在了沙发上。
“下个月就是终审了。”
“嗯，辛苦你了。”
施笑言摇了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以心，医生又和我说了，以心她……她现在一切生命体征都是靠着呼吸机在维持……我的意思，不，他们的意思是，她没可能……”
施笑言低着头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他哭得很沉默，缓了很久才克制住情绪将话完整地说了出来，“医生说，他们说，已经脑死亡了，她没可能醒了。”
邱以柔眨了眨眼，将他的话逐字解构，才明白其意，“所以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和她道别了吗？”
道别……
吗？
邱以柔趁着午休的间隙去了一趟医院，他每个周末都会代替姐夫待在医院里陪姐姐，在医院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一秒钟漫长得和一分钟一样，他在这一分钟里会诞生无数次的希望，希望姐姐突然间把眼睛睁开，这一分钟内没有实现，继而希望覆灭，再希望，再覆灭......
道别难道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吗？为什么偏偏要他做出选择？
他坐在病床旁，闭着眼睛紧握住姐姐的手，手足之情，用情至深，握着姐姐的手姐姐真的能够听到他心底的声音吗？
多么温暖的手心，是姐姐活着的证据啊。
手贴在了脸颊上，眼泪静静地掉了下来。如果就这样道别是不是太残忍了？姐姐是不是再也无法触碰他的脸颊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说的大抵就是他们吧。
邱以柔坐在住院部的楼底下抽烟，嘴里吐出了一团烟圈，然后手指机械地把滤嘴往唇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