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颇有兴致地道,“哦?这般神秘?那朕倒好奇了。”窦太后在诸侯王使者献完礼后,便离开了,一起走的还有窦媛。

    所有人都看着陈娇,等待着陈娇的惊喜。有人猜测是金钱玉器,毕竟馆陶长公主财大气粗。有人猜测是诗歌词赋,娇翁主是个小才女。这是全长安都知道。而且太子殿下,也是个喜文的,身为未来太子妃,肯定是要夫唱妇随的……

    刘彻微皱着眉头,紧盯着陈娇,不放过一个细微的表情。看陈娇神情,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兴奋,还有丝紧张焦躁……刘彻心里咯咚一下,立马就想到了几日前,陈娇对他说的退婚。莫非…莫非她想在这场合提退婚?!

    陈娇!你敢!你竟敢这般侮辱孤!

    刘彻气得发抖,有心伤更有愤怒。他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冲上去将殿中央跪着的陈娇拖走。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退婚,这叫他以后如何在群臣面前立威?陈娇,这是要他死啊。如果不是还残存有一丝理智,刘彻觉得自己定会冲上去,狠狠掐死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刘彻如何咬牙切齿,陈娇不知。她正努力地让自己平静,让自己手不要抖,心不要慌。她虽然也算得上是见过些世面,但在这么多朝臣王侯面前,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陈娇看已端了托盘准备好的安生一眼。定了定神,朗声道,“臣女有一物献于陛下。”说完,安生已端着托盘走到陈娇身边,跪下,朝天子磕头行礼。陈娇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拿起一张白纸,道,“这是白纸,可做书写之用。”

    景帝看着陈娇手上的白纸,没有说话。馆陶脸微僵,纸她是知道的,中看不中用。昂贵不说,还写不了东西,一落笔墨就晕开了。这纸,在长安权,不过是权贵们用来炫富的。

    “原来是纸,不过这纸虽说昂贵,但也没贵到,能做献给陛下的贺礼吧?”一人轻声地道。

    “纸我府中也有。府中小子常拿了撕着玩。”另一人笑道。

    “这娇翁主也太不懂事了,竟拿这,来糊弄陛下。”一人不满道。

    ……

    殿中嘈杂声起,大多是对陈娇的不满。

    陈娇淡淡一笑,拿起托盘上的毛笔,粘了些研磨好的墨汁,在白纸上书写:长乐未央。墨汁没有像大家以为的那样晕染开,纸也没有因为书写而一戳就破。白纸黑字,清晰可见。

    顿时,刚还嘈杂的大殿,安静得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那些先前满足不屑,等着看陈娇笑话的,都惊愕得瞪大了眼睛。有些甚至还揉了下眼睛,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在陈娇拿起纸张时,刘彻就知这纸不简单。一个能造出马镫马鞍马蹄铁;能弄出炒菜,绿茶,烈酒的人,出手怎么可能是凡品?虽已有心里准备,但当那白纸黑字出现在面前时,还是震惊了。他甚至能看到,大汉的文人,将会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这么一想,先前的激烈情绪,也慢慢平复了。阿娇是一个大气睿智的女子,她良善,柔和,是不会让他当众难堪的。

    “陛下,这是臣女游历时,遇到的一个叫蔡伦的匠人所造。”东汉的蔡伦大叔,对不起了,剽窃了你的成果。

    景帝对身侧的春坨看了一眼。春坨会意,步下高台,走到陈娇面前,接过安生手上的托盘,回到景帝身侧,将托盘摆放在景帝面前的案几上。景帝手抚上白纸,心下一动,道,“这纸平滑白皙,如白玉一般,果真不凡。”

    听天子这般说,大家都昂着脖子,望着。

    景帝拿起白纸,在空中抖了几下,“哗哗”的响声,昭示了纸张的坚实。接过春坨手上的已粘好墨的狼毫笔,书写。行云流水,如在水上书写,没有一丝阻碍,比在上好的丝帛上书写还要流畅。

    景帝大喜,“好!好纸!娇娇大功也!”

    馆陶欣喜若狂,这么一番看下来。一向爱财的她,她很快就想到了,这其中蕴藏的巨大财富。这娇娇也真是,得了这么个宝贝,对她这母亲还藏着掩着。不过,也好,得了天子的赞誉。天下文人将会趋之若鹜。她再弄个造纸坊,定能赚得更多。她似乎已看到了,不久后日进万金的盛况。

    有一些头脑灵魂的也看到这其间的利益,心中对馆陶又是羡慕又是妒嫉。只恨自己怎么不让儿女也去游历一番,说不定也能碰得这等好事呢。

    还有一些跟馆陶交好的,想着,待宴席过后,就去找馆陶。就算要不到纸张的制造方法,也要参与一分。心中盘算着,待会该怎么说,要用什么来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