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江家的早晨一直是热闹非凡的,一家六口在这个狭小的家里忙着起床洗漱吃饭显得分外拥挤,卫生间塞不下那么多刷牙的人,所以二哥江向南总是叼着牙刷在家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然后一头栽进沙发补觉,也不怕睡梦中把牙膏泡沫吞下去。

    一家人虽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出门上班上学的,但每天都会例行到江父江母的房间里看一眼还在酣睡的江曦,然后父母哥哥们要轮流在江曦脸上啾一口才肯出门。

    江曦总觉得他们这个流程很熟悉,和那些吸猫上瘾的人士每天都要吸一口猫才会变得精神抖擞有什么区别。

    不过。江曦摸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蛋,杞人忧天地想,希望他们下次不要老是怼一个地方亲,总有一天会给他们亲秃噜皮了。

    家里其他人一出门,江曦立刻睁开了眼,脸上慵懒的睡意瞬间荡然无存,在床上甩着小胳膊灵活地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确认家里没人了就快速蹬着小短腿翻下床。

    这三年来江曦一直觉得奇怪,说实在的话,江家人里没有一个是面相差的,住的地方风水也还行,而江曦更是打出生起就自带福气,怎么江家的运势一点都不见好转呢?

    江曦的三个哥哥全都上小学了还要挤在一个屋头里睡,连张书桌都没有,写作业也要等家里吃完饭收拾好了才能在饭桌上写。而江曦也没有自己的房间,每天晚上跟父母一起睡的时候都能察觉到他们为了不压到自己而尽力往边缘靠,江父都半夜滚床下好几次了。

    她现在才三岁还好,那等长大了怎么办?继续跟父母同床睡,还是跟哥哥们挤一屋子?这也太惨了,明明这一家子都是好人,却因为运势问题得不到好报。

    因此江曦断定,家里肯定进了脏东西吸走了运势,不是穷鬼就是衰鬼!

    这段时间她把家里里里外外都瞧了个遍也没见着脏东西的影子,就剩最后一个地方了——屋顶。

    江家现在还是住在那种破旧的老式小区里,为了家里晒干货方便,江父搬来一个梯子固定在阳台上,成年人很容易就能爬到屋顶上去,而小孩子一般不敢爬。

    不过江曦上辈子可是猫啊,两三米高的垂直墙她被逼急了都能翻过去,现在爬个梯子那不是轻轻松松。

    但她可得抓紧时间,再过会儿外婆要来家里照顾她,要是看到自己的小外孙女跟猴子一样爬那么高,保不准会吓出心脏病来。

    打开天花板玻璃窗的锁,江曦脑袋顶着玻璃窗,轻手轻脚地探出了半个脑袋暗中观察,猫一样的眼睛在屋顶上来回查看。

    果然!屋顶上阴恻恻的,边缘挂腊肠的地方坐了两个略微透明的人影,两个人都面色青白,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穷酸样,另一个黑眼圈比人眼睛都大,脑壳上还破了个碗大的口子!

    那个衣衫褴褛的是穷鬼,带着黑眼圈的就是衰鬼。

    我去!两个倒霉鬼!我就说江家人运气怎么能这么差!江母出去买个菜都能丢钱,大哥的自行车动不动就漏气爆胎,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想到这些年家人过的日子,江曦恨得牙痒痒,直接把玻璃窗给掀了,白胖的小手臂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轻巧地站上了屋顶,光着脚丫快步走到两个鬼的身后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穷鬼坐在屋顶边缘,两条虚无缥缈的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一偏头就看到江曦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不是这家的女儿吗?怎么上屋顶来了……”

    衰鬼吹着风看都没回头看一眼,不以为意:“说不定是没看好呗,这破小区安全设施跟没有一样,反正就算这小孩摔下去了也是自找倒霉。”

    也是,这片风水宝地他俩都呆多少年了,能吸的运势多还没有执法队,简直过得美滋滋!

    穷鬼觉得江曦应该也看不见他们哥俩,刚放下警惕把头扭回去,一双小手就拍上了他们两个鬼的肩膀。

    “自找倒霉?呵,也对……你们两个不就是倒霉鬼么?”江曦的童音其实特别稚嫩可爱,听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却让两个鬼莫名地后背发凉,“给我下去吧!!”

    江曦虽然力气不大,但作为一个算是有编制的地府童工,她的灵力还是挺强的,一抬脚丫就把两个鬼都给踹飞了,周围的空气顿时都变得清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