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殿下如此坦诚,在下也不好藏着掖着。”容祉把玩着手中茶盏,拇指一圈圈描摹着杯壁上的玉兰花纹,转而正色道:“在红雪山行刺的人,朕已查明,他们皆是父母早死的孤儿,被有心人利用培植成了杀手,听命于一个叫薛先生的人。”

    “薛先生?不曾听过。”燕卿辞轻轻蹙眉,淡淡道。

    容祉眼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人的一眸一颦,倏尔起身放下手中茶盏:“今夜不早了,不叨扰三殿下休息。”

    我曾听到薛先生说回南燕。那夜水牢中,被囚的黑衣人说过。容祉心中思量,此人反应不像作假。

    燕卿辞抬眸,压下心中诧异之色,面上平静如水,他起身躬身行礼,“恭送君主。”

    容祉走出明阳殿,等候在外的桂公公快步迎上。

    二人步履仓促匆匆,往御书房赶去。

    “他什么时候到的?”

    “一炷香前。”

    御书房内,男子静默不语,站立在柱子一侧,一身绛色朝服与他的儒雅气质格格不入。身后房门忽然打开,一阵霸道凌冽的掌风袭来,男子快速转身抬掌迎上,手掌对上瞬间,身体被汹涌的内力冲过,双脚直接离了地面,身体向后飞去,直到后背撞上了靠墙的雕花木质书架,重重跌落。

    顾凌风呕出一口鲜血,抬首看清来人,强撑着跪在地上,“拜见君上。”

    容祉收回右手,看着地面上的鲜红颇为震惊,他侧首扫了眼桂公公,随后说道:“你的内力呢?”

    桂公公心领神会忙弯了腰将顾凌风扶起。

    顾凌风艰难起身,自怀中抽出一方帕子擦拭了唇边血迹,极力控制着喘息说道:“三年前,军中出现刺客深夜偷袭,臣与贼人缠斗间疏忽大意种了奇毒,后来毒是解了,却也内力全失。”

    容祉闻言,静静望着他,长身玉立的将军,周身气场温润随和,并无半分沙场归来的血腥气。角落里的壁灯烛火摇曳,拉出长长的暗影,飘飘晃晃间有一半落在他的身上。

    容祉心中惋惜和遗憾交织,这是他大启军中年青一代里最有望助他踏碎番邦、以并山河的人。

    大启百姓只道顾家乃朝中世家之首,却不知,在真正的世家眼中,顾家却是手握兵权的外戚。

    世家只道容祉为削顾家兵权强留顾明誉于洛州,却不知,这是他与顾凌风二人共同的策划。

    少年人把酒夜谈遇知己,胸有丘壑,欲平天下。

    二人似乎沉默了许久,容祉开口问道:“你父亲被害一事,你有何看法。”

    “父亲一生经营算计,在仕途这条道上得罪的人不少,他早年征战沙场,仇家也多,此事我当真是毫无头绪。”顾凌风语气平淡,并无大悲之态。

    容祉走到桌案前,扒开凌乱堆叠的奏折文书,找出一个木制锦盒朝顾凌风递了过去,“这枚暗器是在顾府门口找到的。”

    顾凌风接过木盒,小心拿出暗器端详,忽尔他瞳孔骤缩,神色有变。他朝书案走了几步,将手中那枚弯形利刃凑近烛火侧光打量。

    容祉瞧着,也凑近了看,却并未看出异常,此枚暗器,被谢俊捡回之后,也曾细致检查过,并未有发现,“有何异样?”

    顾凌风将暗器放在烛火上炙烤片刻,银色利刃被明火熏考出一层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