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当断则断，像你这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诗莲说着，把匕首抛向宁宁，却被姜鹤天从中截断，甩甩血迹，将匕首收回至袖中。
裴海民还有些震惊，他虽然一直想杀这个狗官为亡妻复仇，但心底也曾无数次犹豫。若是真的杀了，自己怕是再无生路，只能去黄泉路寻他的亡妻了。
“诗莲……你就这样杀了他么？”
夏宁宁显然也想到这点，她看着流了满地的深红色血液，有些不适地闭上眼，向诗莲问道：“虽然确实可憎，但他毕竟是个朝廷命官，你我在公堂之上该如何交待？”
“公堂？”诗莲讶异地回问，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不会真那么傻乎乎的，杀了人还要去自首吧？”
“可他是元洲郡的长史，好歹也是个六品官员，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没人追查到我们头上吗？”
夏宁宁感觉脑子快要裂开，明明以前让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对象是姜鹤天，结果好不容易劝好一个，却发现身边还有另一个随心所欲的“炸弹”。
难道人命就真的如此低贱，只要凭借武力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么？
见气氛变得焦灼，裴海民突然深深躬下腰，埋头对她们三个道：“三位姑娘无需担忧，裴某出了这长史府便会去衙门自首。
“反正我早已许下诺言，要他为我的亡妻偿命，就算这位姑娘没有出手，也会是今日这般结果。之后的审判，让我一人承担吧。”
“不必如此悲观。”姜鹤天在一旁淡淡开口，“裴公子，先告诉我，你亡妻的那封遗书里究竟写了什么？”
裴海民老实回答：“是她收集到的关于长史、司使还有其他人等贪污受贿的账本，以及她自述受到不公对待，以死明志的陈情书。”
姜鹤天点点头表示知晓，心底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但是一旁的宁宁表情始终不对劲，她默默叹口气，大概明白宁宁的心结，便走过去劝慰她。
“宁宁，你是不是认为诗莲刚刚太过冲动，她不应该动手？”
夏宁宁轻轻嗯了声。姜鹤天又接着问她道：“那你试着回想下，如果刚才杀人的是裴公子，你还会觉得愤怒吗？”
她有些困惑，但还是摇头，“我……应该不会吧。”
“很好。”姜鹤天从前胸的衣襟处拿出一块令牌，继续问道，“如果我说，裴公子是奉皇帝之命，要杀掉这个贪官，为民除害，你又觉得如何呢？”
夏宁宁睁大眼睛，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令牌。它看起来呈稍长的六边形，四周镶着金边，中心是一块白玉，两面都镌刻上大大的“燕”字，掂起来十分沉重。
这便是姜鹤天的义父，当朝大理寺卿燕知行的密令玉牌。而大康朝无人不知，燕知行可是当今圣上的宠臣，他要杀什么人，几乎等同于皇命。
“这……这……”裴海民颤抖着就要跪下，却被姜鹤天制止，但他仍不敢抬起头，把脸闷在胸膛里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前礼数不周之处，还往三位姑、三位大人见谅！”
“客套话不用说那么多，你先去找那封信吧。”诗莲抱着双臂，斜斜靠在墙角，对他说道，“一会儿我们就要走了。”
裴海民连声称是，低头退下。姜鹤天淡淡扫他一眼，转而把关切的目光落在宁宁身上，“宁宁，你想清楚了么？”
宁宁握紧令牌，神情有些落寞，“我不是在寻找开脱罪名的理由，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虽然可恶，却也没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就这样杀了他，我良心难安。”
“他贪污受贿，意味着他平日里也会搜刮民脂民膏；他用出身羞辱新上任的女司马，就说明他同样欺辱过其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