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中秋,宫宴的布置还有流程安排大体与往常相似。

    午后宣国公府众人入宫,今年颜思齐也跟来了,一家人聚在昭阳宫,唯独颜思虞留在自己的芙蓉殿没有前来。她不来也好,免得说出什么丑话破坏气氛。

    太后对外还称抱病,今年中秋只出席傍晚的宫宴,白天依旧闭门谢客,这也就免了宣国公府众人再去秋华殿的周折。

    一家人说话没那么多忌讳,寒暄罢,宣国公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沉声问道:“太后娘娘尚且年轻,从前也没落过什么旧疾病根,怎么突然之间说病就病了?”

    “父亲与太后可是亲兄妹,称病一事,她就从未与您提起过?”颜思卿眉头微跳,面色不变,反问回去。

    宣国公愁道:“太后娘娘已有一个月没上朝,我连她的面都见不上,她如何与我提及啊?”

    “那就太后不想让咱们知道,父亲不必忧虑了。”颜思卿安抚道。

    本来她还想叮嘱父亲和太后保持距离,现在看来是有些多余了。宣国公府空有两代皇亲国戚的名头,实际上毫无实权,就算太后要谋事,也不会想起让宣国公府出力的。

    傍晚将至,宫宴就快要开始了,颜思卿让父母和哥哥先一步去开元殿入席,自己则是回里间补妆更衣,顺便听下人禀报宫宴的准备情况,随后出去等顾平川来与她汇合。

    金石丝竹悦耳,中秋明月正圆。一排排灯火照亮大殿,映衬着满座宾客或欢喜或凝重的神情。尖锐的嗓音高呼“陛下与皇后娘娘驾到”,方才热络的场面顿时肃穆。

    宗亲与重臣在一侧,嫔妃与女眷在一侧,席间众人齐齐叩拜,帝后二人在一片恭敬声中步入席间,走上前端落座。

    顾平川正要道“平身”,就听见门外紧接着传来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都知道太后足足一个月不曾见人,听说是病了,实际如何谁也不知道。所以听到这声音响起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了去,颜思卿也不例外,她下意识将目光对准太后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腹部。

    太后在祎衣外加了霞帔,又挽着一边手臂,宽敞的广袖将不明显的腹部完全遮挡住,根本看不出端倪。

    众人行完礼,太后道了平身,目光一转,就看向了位居正中的帝后二人。

    准确来说她其实撇开了颜思卿,只盯着顾平川一人。

    “哀家一病这么些日子,皇帝独自料理政务属实辛苦了。”

    换做以前,顾平川此时应该表现出一脸惶恐的模样,再关切地询问太后病情如何。

    可是今日他没有,他抿唇回以微笑,从容应道:“为了社稷安泰,母后已经辛苦了这么多年,儿子不过体会了一个月而已,不足道。”

    三言两语已经挑起了无形的战火。

    颜思卿怕气氛闹得太僵,这便朗声宣布开宴。御膳房的宫女低头捧着酒菜进来送到各个席间,乐坊精心挑选的乐伎舞女也陆续进殿,一时间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纵使管弦声绕梁不绝,也压制不住有些人私下里暗流涌动。

    只见左侧席间一名年轻的男子忽然起身,面带三分醉酒后的红晕,朝上边三位躬身一揖。“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今日是中秋佳节,若是前朝之事就不必呈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