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当看着自家少爷头疼地直按穴位还坚守职责挑灯夜战着……写同僚的坏话,仿佛一眼看到了他有些黯淡无光的未来,一时竟有些心疼他——少爷都二十多岁了,身边也没个知心知意的人。除了见天儿遭人嫌,就没见他把一身本领用在正经的事上。

    府上要给他说亲事,媒人反被他接二连三地轰了出去。

    数年前他病中倒是给他寻了个童养媳冲喜,结果他病还没好利索那小丫头就□□跑了。

    如今……哎,还不知这未来的少夫人有没有降生在这世上?

    瓦当想着,不免有些替他心酸,脚下也不觉慢了。走到门边忽然停住:“少爷……”

    苏晏被他这平地乍起的一声喊惊地手下一抖,一篇本自他进来时就已七零八落的稿子更不成样子,不由皱起眉头,声音也带着教训的口气:“瓦当!”

    “少爷,我是想问,这点心你……吃不吃?”

    苏晏一愣,望着那艳红的锦盒,脑中不由跳出那个熹微晨光中舞剑的挺拔身影,执笔的手不由顿住,任由一滴饱满的墨落到纸上,晕成一片。

    “吃。”一如那滴墨,苏晏言简意赅地落下一个字。

    我明日还你。

    还你两盒。

    **

    “少爷别装了!不穷你能把西厢租出去?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忤逆的事老爷夫人把你月钱断了?”

    怀璧出门倒水,恰听到一声破锣般的嚎叫自东厢传来。

    “穷?”

    苏晏会穷?

    果真是穷的?

    怪不得为了一件衣裳一本书上折子参劾自己?怪不得宫门前竟腆着脸和自己要五两银子?

    这么一想,倒也有点道理。

    她印象中的苏小少爷虽然性情怪戾些,但并非锱铢必较之人。昔日她无意打碎那名贵无比的青瓷碗,令他那贵如鎏金的汤药洒了一地,他也未说什么。苏夫人问起时,他还自己揽了罪责。

    不过那时他年纪毕竟小,不用当家。如今在外行走,大概亦多少体味到了人间烟火的困扰。

    成年人的烦恼,小孩子不懂。

    这般想着,怀璧竟对他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沉吟了一瞬,起身将桌上收拾好的包袱拆开。

    罢罢,一两银子,让他赚便是。

    说到底,这儿实在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