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元芷卸了妆,除去钗环,又被服侍着褪去华丽的宫服,才淡声对宫女道。

    “是……”

    宫女们像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木偶,很快便福身退了出去,瞧着她们都走了,元芷终于松了口气。

    殿内安静了,只余她一人时,她才感觉这皇宫不是那么压抑,许是做贼心虚久了,她也渐渐染上神经脆弱的毛病,只要身边一有人跟着,就浑身不舒服。

    此时的她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不施粉黛的脸庞清丽娇美,就像一支随风摇曳的海棠花,看着柔柔弱弱的,毫无攻击性。

    觉得有些冷了,她攥了攥手心,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心想这么晚了,看来今晚他是不会过来了。

    现在不等到夜静之时,确定他不会出现在眼前,她都不能睡得安稳,生怕何时他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床上。

    谈不上是舒心或是糟心,她一人静静爬上了床,然后捂紧了被子,直到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她的身体才渐渐暖了。

    元芷感觉自己找到了那么一点安全感,然而一时之间,却也还是睡不着。

    失眠是她的老毛病了,她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彻底安睡,自此跟太子回宫后,她就陆续添了许多毛病,即便锦衣玉食,也还是饭吃不香,觉睡不稳,有时候不想说一句话,甚至还想摔砸东西。

    她感觉在自己伪装麻木的外表之下,还压抑了很可怕的怨恨,这一切的变化都令她感到惶恐。

    她讨厌这种难以自控的无力感,就像当时她只能听天由命地跟他回来,自此她的命运就被他彻底捏在手里。

    她不想要这偏离轨迹,不正常的人生……

    “咚——”

    正当她满怀悲哀想得入神,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她被惊得一激灵,眼下当然是顾不得再去想她的那些心事了,只是急忙下床,披了外衣便脚步匆匆地出去。

    来到外殿,那边大开的窗户旁,地上躺了血淋淋的一人。

    果然他又是跳窗进来的,元芷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却还是被他身上的伤吓住了。

    “皇兄……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雪白的锦衣被血液染红,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躺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她不禁惊得捂了口,眼看着他后背上就像个血窟窿,此时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险些自己也晕过去。

    元澧虽然经常挨打,但被打得这么重却还是头一次,她也是第一次见他犹如一条死狗般奄奄一息。

    终于,地上那条‘死狗’,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有了反应。

    他缓缓清醒过来,只是又艰难地动了动,然后扬起了那张素来倨傲尊贵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