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认真告诉他“怀宁,我疼”之后,对方回他一个轻蔑的笑或是满不在意的一句“你应得的”。
沈袖从来不是个多有韧性的人,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只给自己两个选择——要么敌人死,要么自己死。
父亲母亲都与他说过大丈夫须得能屈能伸,他总是努力去学,却到现在都没学会。
因此,在这种时候,他往往更愿意闭嘴。伤口疼只是暂时的,可若是再听燕随说什么伤人的话,心里头的痛楚却比外伤难愈。
他总归是胆小的,宁愿早早死去一走了之,也不愿意多听燕随说半句诛心之言。
燕随等不来他的回应,心里便有些不满。
他在沈袖身旁坐下,垂眼盯着他,不耐烦地道:“沈见惜,你在耍什么性子?”
沈袖闻言,心里涩然,面上却讨好似的弯了弯唇。
他抬手抓住燕随的手,轻轻地握了握,随后才轻声开口:“君上,我没有耍性子。”
他慢慢地说:“你还记得当初,你还未做君上时的事吗?”
“嗯?为何说起这些?”燕随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沈袖握着他的手抬到自己眼前,伸出另一手直起手掌与他手心相贴。
“那个时候你很可爱,人矮矮的,手小小的,总是抓着我的手臂站在我的身后。如今你长大了,也不需要我保护你了,现在我对你来说,是不是除了能趴在床上让你泄.欲,便没有别的用处了?”
沈袖从未如此直白且直面地谈过他们如今的关系,他一字一句说出口,却字字都如刀刃一般剜在自己身上。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燕随的禁.脔,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只是燕随的一个不被珍视的禁.脔。
他想通了,他不和燕随说委屈、道痛苦,他只想要离开。将端儿与踏春带着,一起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燕随听他这一番言语,才初初察觉,原来沈袖心中一直是这样想的。
细细想来,沈袖会这么想,似乎也理所当然?
自沈袖入宫以来,他甚少给沈袖好脸色,他们之间最多的接触,莫过于床笫间的纠缠。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从前总因为沈静殊的“死”而对沈袖恨意深沉,而今沈静殊回来了,他倒是能冷静看待沈袖了。可沈袖却……
但这并不能怪沈袖。
他心里很清楚。
沈袖听他发问,由心觉得好笑。他反问:“不是吗?我不是你的泄.欲工具,还能是什么?”
燕随道:“你是我的镇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