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流文学>科幻小说>成清 > 一月
    成清与魏嘉文正聊着天,无意间转头,见对面一扇支起的窗子里黑压压的一片头发及眼睛,魏嘉文见成清不说话了,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不免被吓了一跳,低声道:“我的乖乖哟……”

    不多会儿,小娘子小郎君们都发现了自家娘亲正偷偷地望着他们,渐渐地便散开来,不再言语了。

    屋里的娘子们见被发现了,也觉得无趣,便也把窗户合上,各自坐下了。

    这日散了,陈氏见成清手上戴了个金疙瘩,用黑线穿着系好,便问道:“大姑娘手腕上系着的我倒是没见过,哪儿来的?”

    成清笑道:“今儿新认识个妹妹,言谈有趣,她赠予我的。”

    陈氏道:“俗话说有来有往,可不好白收了人家的。”

    成清便说:“大娘子且放心,我将耳坠子赠与了她。”陈氏往成清的耳朵上一看,果真是空空的,只余两个小小的耳眼。那耳坠子虽款式简单,呈水滴状,用料却贵重,乃是上好的和田玉,莹润无暇。

    陈氏在心里惋惜了一阵,只道:“大姑娘倒真大方。”

    成清笑着并不言语,抬头开了一眼,陈氏头顶原本的金簪现在却换成了一支玛瑙石榴步摇,便知陈氏也同样与人相聊甚欢,交换了物件。

    次日,封府的廉哥儿起了个大早,正拿着牙刷刷牙,这牙刷用木头制成,一头钻上若干小孔,插上马尾毛,上头乳白色的的“揩牙药方”乃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入姜汁、细辛等,入口甜辣并存。

    封廉刷毕,拿着个小杯子漱口。只听有人通传:“哥儿,大娘子来看您了!”封廉一惊,一口水吐了出来,也顾不上那许多,一旁的密达递上块毛巾,胡乱擦了嘴,便到前头来了。

    大娘子坐了,喝了口茶,方幽幽道:“今儿可真是巧,往日我过来你院子时,你早已走了。”

    封廉笑道:“今儿不是巧,是娘起得早。”

    大娘子白他一眼,见廉哥儿规规矩矩地站着,本想说他几句,心却软了,只道:“你且坐吧。”

    封廉道是。大娘子只喝茶,并不说话,过了片刻,封廉忍不住了,便问道:“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大娘子心里本就憋着一团火,见他问了,便说道:“昨日我叫你回府,为何不回啊?”

    封廉道:“国子监里头还有些事情,博士令我留下来。”

    大娘子鼻子里冷哼一声:“自元月初一起,整个汴梁城都休沐七日,偏生就你廉哥儿忙上加忙,影子都不见一个,”说罢,端详了封廉许久:“模样倒也周正,身量也够,怎生……怎生偏就找不着这知心的小娘子,前些日子媒人上门来,叫你去见见人家娘子。我都应了,偏偏连你人都找不到,白白地叫人家等了半天。”

    大娘子说着,恨铁不成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密达在一旁看不下去,便道:“大娘子这话说的,郎君平日功课多,月月有考核,确实是忙。且我们郎君在汴梁城里,还是很受小娘子亲睐的,每日走在路上,皆有小娘子对郎君暗送秋波……”

    大娘子没等他说完,便一口啐在密达的脸上:“呸!我自己生的儿子,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么!他若是照你说得那样,这亲事早就成了……”说着便用手扶着额头,很是心碎的模样。

    密达望着封廉,神情委屈,像是让封廉替他说句话。

    谁料封廉思索片刻,道:“娘说得是,儿子确实不招人喜欢,小娘子们的皆不愿和我说话,不过……儿子也无能为力,总不能逼迫人家小娘子搭理我不是?”

    密达在一旁痛心疾首,心道娘子们不愿和封廉说话,情况有两种:一是觉得封廉生的好看,羞的。二是说了两句话便被封廉噎了回来,恼的。关键是自家郎君还不知自己噎了小娘子,更不知小娘子恼了。镇日里像个没事人似的,每日去国子监读书写字,闲了便出来逛两圈,看看古玩字画,与老板聊聊其中渊源。

    在密达心里,封廉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视相亲为索命,不怪大娘子伤心。昨日大娘子举办宴会,说白了也有让廉哥儿相看着的意思,却因王珏说漏了嘴,封廉才刚下马,便听密达边跑边嚷:“郎君快走,来者不善!”,封廉心领神会,便蹬上马,烟似的跑了。